第十九章 驱民夺粮

任道远只有在进剿总督查室时，领到的两套美式军装，他觉得这身衣服跟600军将士身上穿的棉军装有点不合群，所以，今天任道远让王浩博、帮自己去后勤处领一身600军的棉军装回来，谁知道王浩博去了半天也没回来，于是，任道远就亲自去了后勤处一趟。

还没进院子，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，进门一看、几个后勤处的兵，正在推搡王浩博，王浩博举着一张单据、正在跟他们理论。

“我说没有、就是没有，再闹，我就不客气了！”一个歪戴着军帽的小胖子叫喊到。

“我明明看到库房里有那么多新军服，凭什么不让我领？”王浩博争辩道。

“凭什么？就凭你给外人！”小胖子说到。

“那是咱们600军的稽查处长！怎么是外人？你就不怕长官听到、找你算账？”王浩博威胁道。

“怕？哈哈哈哈……老子好害怕哟，格老子类，要不是晓得、你娃儿后面有人，老子早都把你打出且喽！”小胖子戏谑道。

“你……”显然小胖子的靠山比王浩博硬，王浩博你了半天、也说不出下文来。

任道远看到这儿，知道是有人让小胖子故意刁难王浩博，所以，他也不出声、快步走到小胖子面前，抬手就是一巴掌，可能是真生气了、使得劲太大了，小胖子被扇的转了半圈、摔倒在地，帽子也远远地飞了出去，王浩博和旁边后勤处的那些兵看到后、都吓得不敢动了。

“是你不让我领这套军服、还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？”任道远盯着躺在地上的小胖子，厉声问道，然后转身指着一个后勤处的兵说道：“去给我搬把椅子过来！”

“是！”那个兵跑回屋里，搬了把椅子放在任道远身边。

“说话！”任道远把椅子转过来、正对着小胖子呵斥道。

躺在地上的小胖子一手捂着被打的脸，一手撑着想站起来，但是，不知道是太胖、还是真的被吓到了，就是站起不来。

任道远虽然到600军时间不长，可是，他来后经历的几件事和那身美式军服，让小胖子知道是谁打了他，虽然他舅舅是600军的一个少将，可是，今天这件事如果说出去、他舅舅也未必落得好。

本来只是刁难一下王浩博，谁想到堂堂稽查处长、居然亲自来了，这下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，其实，他也不想想，要不是他故意刁难王浩博，让他一会儿找这个人签名、一会儿找那个人审批，耽搁了大半天时间，任道远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儿到这儿来？

任道远知道他也不敢说，所以，就一直瞪着他、等幕后的人出来。

真正让任道远生气的是，这么儿戏的事儿、居然在600军发生了，还是在被围城的氛围下！

任道远想看看，这个幕后的人得有多闲！

任道远在这边打人的时候，留在屋子里的人就看到了，早就偷偷用电话报告给上面了，这种事、谁也不愿意沾边，所以，就反映到后勤处处长那里去了。

后勤处处长也不愿管这件事，可是事情出在他的治下，又没法推脱、气的他直骂娘，后来，突然想起来枪械科长跟任道远打过交道，于是，马上把他叫来，让他出面、赶紧去好言劝走那尊瘟神。

“任处长！真是对不住您！这完全是个误会。”枪械科长上次能完成任务，全靠任道远，本想借那天的晚宴、好好感谢一下的，可是，任道远压根没去，现在只好舔着脸来说情。

“这事跟你没关系！”任道远淡淡说道，然后，就不再搭理他，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，根本不管眼前“严禁烟火”的醒目标牌。

“请您移步、去我那儿喝杯茶吧。”枪械科长懦懦的说道，见任道远不再搭理自己，直把小胖子狠狠瞪了一眼，低声又说了一句、就赶紧走了：“我这就去跟处座汇报。“

后勤处长也知道让枪械科长去劝、不靠谱，但是，自己也不想得罪小胖子的舅舅，枪械科长走后，把600军内自己认为能说动任道远、自己还能请得动的人，扒拉了一遍，最后，只好求到参谋长那里。

参谋长知道事情原委后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，好不容易才答应、陪他去劝任道远。

后勤处长陪参谋长亲自来了，任道远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，最后，后勤处长宣布，把小胖子关五天禁闭、算是对他的惩处，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。

梁营长夫人来稽查处，请任道远过府吃饭已经两三次了，任道远一直没吐口，主要是君子施恩不图报的心态，但是，今天他痛快的答应了。

任道远觉得自己对600军真的是掏心掏肺，他实在想不明白，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，这几天在600军军部内，任道远明显感觉到那种冷漠、那种排斥！他想听听梁营长有什么高见。

给两个孩子买了些糖果、礼品，晚上下班后，任道远来到282师眷属营，虽然是土坯房，但是是600军统一建设的，看起来还不错，当然，跟第七十军眷属居住的带暖气、冲水马桶的公房是没法比的。

一顿饭吃下来、看似酒酣言欢，任道远却明显感觉到梁营长的戒心和各种试探，虽然，按坐山狼他们汇报说的，梁营长并不是很活跃，也没有跟其他人有太多来往，任道远记得一句古训：狗叫狼咬。

话说两人假装推心置腹、互相套话，结果，谁也没有达到目的，但是任道远更加确认，600军内部肯定出问题了，否则，一个小营长怎么会那么关心稽查处的工作？话里话外透漏出对当前局势的不安和恐惧，对第七十军明显的敌意，对警备司令部发放物资以次充好的愤懑，对未来前途的恐惧。

因为金圆券贬值太快，国军部队和市政、警察相当一部分薪饷是以实物形式发放的，警备司令部负责这些物资发放，第七十军普通士兵每人每月25市斤大米；到600军这儿就变成5市斤大米、20斤包谷，军眷的配给则更少，像梁营长这种拖家带口的中下级军官，如果孩子多一点，就存在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。

600军已经不稳了么？回来的路上、任道远否定了这个设想，一个营长即使哗变，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呢？不过，对梁营长的监控目前还得继续进行，即便梁营长没有问题，他肯定也是知道了一些什么，像他这样拖家带口、家庭和睦的人轻易不会冒险。

这一点从梁营长谈话中的隐隐的焦虑、可以感受到，但是，由于对自己的不信任，又使得他不敢告诉自己他知道的事情。

针对两军待遇不平等的问题，为此任道远曾经给东北剿总督察室**斌汇报过，可是，除了给了他一个警备司令部参谋的虚职，每月可以多领一份粮饷外，600军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变。

大敌当前，这种肆无忌惮、毫不掩饰的不公平待遇，只会增加两军的对立和**，会对部队产生多大的内耗？

任道远实在想不通，那些高官们是怎么想的，他们就没有一点点畏惧的心？还是他们都是**安排进来的奸细？想到这儿、任道远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
由于警备司令部和吉春市政府共同制定、颁行的《战时粮食管制办法》规定，老百姓只准留3个月的粮食，其余要全部上交。

有些穷困老百姓甚至家里就没有余粮，而市场上的粮食又都被警备司令部全部收购走了，吉春城出现粮荒了。

虽然，黑市上也有人在兜售粮食，但是，又有几家能承受得了、那个天价呢。

有些穷苦人民、本身家里就没有余粮或是很少，很快饿殍遍地的惨像开始出现在吉春街头，而且有逐渐蔓延、扩大的趋势。

吉春军政各部门，不仅没有拿出粮食开设粥场、赈济饥民的打算，第A兵团部还用东北剿总的名义，让吉春市政府和警备司令部开始给吉春军、警、宪、特下达指标，要求驱民出城。

第A兵团部郑司令的目标是、驱赶一半以上的城中老百姓，想把这20万老百姓家、两个半月的口粮全部收归部队，这样，又可以供守吉春的10万部队、多食用5个月，从根本上使解放军部队的围困战失败。

当然此举还另有一石三鸟的目的：

一是发动大批难民、向解放军哨卡冲击，使解放军无法开枪抵抗，从而达到把饥民留在解放军封锁阵地前的目的，转嫁粮荒，给解放军后勤补给造成巨大压力，迫使解放军撤围；

二是通过**日报、**社等党国喉舌，做虚假、夸大宣传，污蔑解放军“见死不救”，从道义上抹黑、打击解放军，企图涣散解放军围城部队的战斗意志，伺机突围；

三是派谍报人员、小股武装，混杂在老百姓的队伍中，侦察解放军阵地、袭扰解放军围城部队，再嫁祸饥民，企图引起解放军与饥民的冲突，寻找可乘之机。

这一招确实狠，但是，当解放军接到地下党传来的、城内确实有百姓被饿死的情况发生后，解放军围城部队彻底退让了，凡要求出城的百姓、均给以全部放行，并全力给与赈济。

虽然最后一石三鸟的目的没有达成，但是驱民抢粮的计划还是实现了。